旗袍长期以来一直受到女士的青睐,因为它充分表现了近代中国妇女的身材和精神面貌,糅合了传统与现代结合的特点,展示了一种新的服装风格,给国内外的服装界以一种新的气象。旗袍几乎受到了所有人的欢迎,也开始走出国门,被许多欧美女子所爱好,在国际服装界上获得了应有的地位,可以很自豪的说,近代上海妇女服饰的最大特点是旗袍独领风骚,广大妇女市民普遍穿着表示了它作为一种城市象征而成了市服。
上海妇女特别喜欢旗袍,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原因呢?我想有一点是可以完全肯定的, 这就是旗袍的摩登性。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值得人们注意:城市的商业化程度越高,城市人的摩登程度越高,世界上大多数商业城市都表现了这种倾向,如19世纪的巴黎妇女,如二十世纪的香港,繁花的商业,造就了摩登的妇女。上海人喜欢摩登,上海妇女更爱摩登。像许多大城市一样,上海妇女厌恶一成不变的古板服装,厌恶过时的落后的一切文化表现,并且不断的创造条件来改变它。
上海的旗袍体现了纷繁的都市生活,它的样式与色彩完全融入到社会生活的每一根线条中去了。大都市的富有、梧桐树下的外国情调、白领阶层的悠闲、交际花们的手段,都渗透着旗袍的倩影。无论是在企业家大商人家的豪华俱乐部,还是在寓公下野官僚的客厅中,无论是权贵豪门的宴会上,还是歌女舞女的卖笑声中,旗袍都在其中穿梭。弄堂里有小家碧玉的花布旗袍,学校里以蓝、白、黑为主色基调的旗袍,显示着庄严和清秀。大公司里飘逸着女职员时髦而潇洒的旗袍,体现了黄浦滩头的洋气,百乐门内、霞飞路上是华艳精美的新式旗袍,批洒着十里洋场靡绚的灯光和鬓影,投射了大都市的繁华和畸形。老太太们依旧在太阳下翻箱倒柜,晒着7月的骄阳,保留着惜日的回忆和留恋。上海妇女对生活的向往,对社会的探索,统统透过旗袍的线条与花纹表现了出来。
上海的旗袍代表着都市的成熟与发展,吸引着数不尽的外地女子和乡野村妇赶来上海,企图分享旗袍的艳丽与荣耀。旗袍就是城市的另一盏霓虹灯,在不停的闪烁,不停的吸引一批又一批的妇女带着梦想,走向大上海。多少外乡的女子,一到大上海,就脱掉了蓝布大褂,穿上了梦寐以求的旗袍,而等着她的却是那摩温的呵斥,工头的欺辱,还有那老板黑心的压榨。
上海的旗袍是职业女性的象征,她们创造了都市的繁华,塑造了上海的招牌形象。旗袍是上海妇女的名片,是上海风情流行的媒体。旗袍的热与冷,反映着上海市面的繁华与萧条。旗袍似乎适应每一个上海女子的体型,老的、小的、胖的、瘦的,但每一天变换着旗袍的女子并不一定能适应上海的生活,这就是数不清道不明的上海风情。
上海的旗袍有时又表现了一种城市的忧郁,一种生活压力下的愁思,一种寻找新职业的彷徨。尤其是知识女性,穿上一件得体的旗袍,徜徉在失业繁荣队伍中,淡淡的色调中中潜藏着女性无穷的悲哀和失望,映照着职业女性眼中对前途的哀伤,对时世恍惚不定的迷惑。
旗袍的颜色带代表着上海妇女的社会象征,各种色彩如阴蓝、深紫、玫瑰红、鹅绒黑,都是某个阶层妇女的回忆。有人认为,旗袍是一种厚重的、老于世故的美,细瘦浑圆的衣型下最适合包裹一颗受着欲念和矜持双重煎熬的心。所以,旗袍不适合用鲜艳的颜色,最经典的旗袍颜色是带有一点悲剧感的,譬如,阴蓝、深紫、玫瑰红、鹅绒黑。有一次不经意间看到报纸上有一篇小散文说:“母亲的衣柜里珍藏着一件旗袍,蓝底白花的素绉缎,高领、细腰、盘扣、滚边,长度是刚好及脚背的那种。这件旗袍是外婆年轻时的最爱,也珍藏着外婆和母亲的梦,在那段只有黄军装和蓝大褂的岁月里,外婆用它追忆芳华,母亲则用它想象美丽,因此,六十多年的风雨暗淡了它的颜色,却没有折损它的韵致。每年春日,母亲总要将它取出晾晒,然后再仔细地叠好,放回衣柜。正是母亲的这份郑重和细心,使我对旗袍有了无可名状的情感。” 上海人对旗袍的这种感觉就是这样来的。
旗袍还反映了一个城市的自然环境和地理位置,由于上海的气候关系,春夏秋的时间比较多一些,旗袍正是适应了这种气候。它的特征就是线条流畅,构造简洁,色彩华丽,而且 可以不尽的翻新花样,对于温带的城市,一年四季都非常适合。上海妇女最不喜欢臃肿的服装了,即使在冬天,也是尽量少穿衣服。北方妇女的服装臃肿,色彩单调,做工又是非常的粗放,上海人是不喜欢的。
旗袍是现代都市人爱美的反映,是都市文化的反映。旗袍作为一种历史的记忆、传统的复苏,最重要的是作为一种都市时尚文化的象征。
旗袍不仅仅是普通城市女性喜欢的服装,也是不少名媛贵妇所钟情的礼服,上海宋氏三姐妹一生钟情于旗袍,宋庆龄尤喜墨色丝绒旗袍,直到晚年仍时常穿它。一些文学作品中所创造的妇女形象,大多离不开意见贴切合身的旗袍。如电影《天涯歌女》中的周璇演绎了上海少女的旗袍感;《一江春水向东流》中的舒绣文展示了交际花、阔太太的旗袍风情;而《永不消逝的电波》中的李侠太太则使人体味到一种上海普通妇女日常装束中的旗袍风味。
旗袍有一种气质, 旗袍不仅对于身材的要求很高,而且对举止、步态也有很高的要求。现在的女性举手投足幅度很大,太有锋芒,就很难将旗袍穿得好看。凡此种种,都体现了上海城市妇女的百般风情。
现在很多人在怀念旗袍,或许就是以上几点理由。著名作家白先勇在他的小说《永远的尹雪艳》里深情的说:“尹雪艳总也不老……不管人事怎么变迁,尹雪艳永远是尹雪艳,在台北仍旧穿着她那一身蝉翼纱的素白旗袍,一径那么浅浅地笑着,连眼角儿也不肯皱一下。”一身素白旗袍成了女主角不老的象征,看来没有更好的服饰能够衬托女主人公的性格了。
旗袍代表了近代都市社会的摩登,所以在摩登的城市有它永远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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