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与甄后的精神之恋,是恋爱还是精神的寄托,“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曹植的心声,何尝不是同情甄后与自己的遭遇相同所发呢。甄后的寂寞,曹丕对曹植的无情与打压,让曹植愤慨却只能寄情于诗赋中。
每每读子建的洛神赋,除了惊叹于他词采华茂外,不得不相信前人所说,建安七子中,独子建文采占七分。而洛神赋中那个瑰姿艳逸,仪静体闲且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女子一直是世人所猜测的对象。我却情愿相信,这个女子就是甄后。
甄后其实在史书中并无过多的记载。三国志里倒是有一处写道曹操大败袁绍,结果曹丕先入袁府,见一妇人被发垢面垂涕,曹丕使人揽发以巾拭面,见妇人姿貌绝伦,后纳其为妃,这妇人便是袁绍之妻甄宓。就在曹丕携甄后离去时,后赶至的曹操无不悔叹:“这场战争就是为这个女人而打的啊,”心里着实后悔未早至袁府,先一步找到如此绝色美人。后来曹丕请求曹操将甄氏赐予他为妻。曹操不得已,只好同意将甄氏嫁与曹丕。而在此间,甄氏是曹植是该见过面了。
不管如何,绝美的甄氏似乎成了这场战争的理由。绝色的容颜在一场杀戮下不见苍白,反而有一丝艳光,溶入三个当世最有文采的男人眼中。蓬莱文章建安骨,有了一位才情与容貌双绝的女子映照下,方显出完美。只是,这场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中,却又以曹丕负美人,而曹植最是痛心疾首而告终。曹丕纳了甄氏,却又不珍惜,更是听信谗言将甄后赐死。后争嗣风波平定,曹丕顺利登上皇位,而为了让这位文采超过自己的弟弟继续沉痛于失去心爱之人的悲伤中,将甄后的枕奁金镂玉带枕赠予曹植。使其一生都沉沦于失去所爱的伤怀中。这实在是其心可诛。
曹植对甄氏心神眷念,却最终只是看着心爱之人被无情赐死,伤心之余,见着甄氏的枕奁,闻着枕上的旧香余温,遥想当时初见的美好,该是多么的伤痛。曹植睹物思人,回来时经过洛水,恍惚之间,遥见甄妃凌波御风而来。曹植伤心之余,写下《洛神赋》,把洛河中的水神当做甄后的化身,抒发对其倾慕之意。
这便是洛神赋诞生的前传,虽经不起考究,可我宁可相信这是真的。
且看洛神赋里,美丽的洛水之神宓妃,她体态轻盈柔美象受惊后翩翩飞起的鸿雁,身体婉曲轻柔象腾空嬉戏的游龙;容颜鲜明光彩象秋天盛开的菊花,青春华美繁盛如春天茂密的青松;行止若有若无象薄云轻轻掩住了明月,形象飘荡不定如流风吹起了回旋的雪花;姣如朝霞,纯洁如芙蓉,风华绝代。文章后面对于洛神离去时的描写“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由此我们可以感觉到他们之间的爱情之真挚、纯洁。从相遇以来一切都是如斯的美好,以致于离别后,人去心留,情思不断,浪漫而苦涩,心神为之不宁,徘徊于洛水之间不忍离去。最后,洛神的美丽形象终于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之中,而他却依然站在水边,惆怅的望着洛神逝去的方向,恍然若失。他驾着轻舟,溯川而上,希望能再次看到神女的倩影。然而,烟波渺渺,长夜漫漫,更使他情意悠悠、思绪绵绵。天亮后,他不得不“归乎东路”了,但仍“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
于是我有理由相信,甄氏被曹丕带回来时,曹植自那时起便与甄氏见过面了,而且以曹植的才情及奇骨高风,必对甄氏多有怜惜。也许,初见时并非如他们的父兄一般惊艳于甄氏的绝色姿容,想占为己有,而是怜惜甄氏乱世桃花逐水流的可怜境遇。由可怜而生情。
“美女妖且闲,采桑歧路间,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容华耀朝日,谁不希令颜。佳人慕高义,求贤良独难。盛夜处房室,中夜起长叹。”美丽的女子,性格娴静,她的一顾一盼都给人留下迷人的光彩,气息芬芳如幽兰,谁不爱慕她的美貌呢,诗意再一转,美女爱慕的是品德高尚之人,要想寻求一个贤德国的丈夫实很困难,而美女此时正当盛年,而独居闺中,忧愁怨恨,夜深不眠。因此发出长长的叹息。这是曹植的名篇美女篇。嫁与曹丕为妻的甄氏却很快色衰爱驰,遭受曹丕的抛弃,独守空闺,此情此境,曹植又如何不想起他自身呢,他这一生似乎都是怀才不遇并为他的哥哥曹丕所忌,抑郁不得志,两人相同的境遇是以拉近了两颗苦闷而寂寞的心。她们彼此神交,彼此怜惜,由此而产生的爱情超出了世俗的流声。“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曹植的心声,何尝不是同情甄后与自己的遭遇相同所发呢。甄后的寂寞,曹丕对曹植的无情与打压,让曹植愤慨却只能寄情于诗赋中。
李商隐曾诗日“宓妃留枕魏王才”,我一直感动于此。甄后的心中未必不曾对曹植动过心。人生不若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团扇见捐,恩情不再,残红落地教人无从怜惜。美丽的甄后应是看透了曹丕的无情,更是觉得曹植有情。只是,当年由不得她选,本以为那个良人不同于别人,却仍是负了她。而反观曹植,文采斐然。品性高洁,真是谓世间的良人。只是,她已嫁,而世俗容不得她们有情。唯有藏于心间。发乎情,止乎礼。
而曹植除了婉惜,还有更深沉的悲伤。只能在甄后被赐死后,将余情化成满腔的文采,将一生的悲愤化成融入其间。因此作了这世间风华并茂的洛神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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