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岁学艺老字号
老家是苏州吴江的褚宏生和两千年前的范蠡是同乡,民国时期的诗人柳亚子也出生在那里。
褚宏生从小就性格好,又好看书,到16岁时,已经是秀逸聪慧少年郎了。父母看到儿子渐渐长大,就开始商量为他谋个一辈子的营生。“当时,我父母托了个熟识的朋友把我介绍到上海的一家裁缝铺学习。他们认为学裁缝是在屋里,太阳晒不着,雨淋不着,自己有手艺混饭吃不是问题,而且学好了还可以开店子,很实惠。”
到上海之后,褚宏生投到“朱顺兴裁缝店”学手艺。“那个铺子现在没有了,以前就在北京西路485号。”老人回忆道,当时上海的裁缝店很多,但能赶上“朱顺兴”的却没有几家。“朱顺兴”的老板叫朱林清,头号大师傅叫朱汉章,在上海滩极负盛名,做旗袍是他的绝活。
在朱汉章所收的徒弟中,褚宏生是十分特殊的一个,师傅不让他干活,只让他抓紧时间练手艺。半年后,别的师兄弟都不做手工开始做缝纫了,但是师傅依然叫褚宏生做手工。“刚开始的时候我特别的不服气,为什么别人都可以不做缝纫,而我就一定要继续做。”几年后,褚宏生才理解师傅的苦心,没有十年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杜月笙家的常客
开始帮助师傅在店面接待客人、送衣服上门时,褚宏生不到20岁,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但这个少不更事的懵懂少年却在不经意中进了杜月笙的家。那天是春节前夕,每户人家都张灯结彩。忙到下午时,突然有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说是要请裁缝上门量身,师傅便招呼褚宏生去。
车子在一户人家前停下了,那是褚宏生去过的最豪华的房子,高门广第,奢华无比。进门后,他跟着仆人七绕八绕地进了主人的房间,看见一个中年人,穿着黑绸的开衫,身材有些瘦削,人长得有些严厉,但是说话时却很和气。“他要做几件开衫和长袍,他的家人也要做很多衣服。那天忙到很晚才回家。”
后来褚宏生才知道,自己去的是堂堂青帮老大杜月笙的家,那个身材有些瘦削的中年人就是杜月笙。打那之后,杜月笙就成了这里的常客,去杜家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了。褚宏生帮杜家做过很多衣服,直到解放前夕杜月笙逃往香港。前些年,杜月笙的孙子从国外回来时还特意到褚宏生的旧居探望过他。
胡蝶,记忆中最唯美的女子
褚宏生第一次见到胡蝶,是在她刚刚演完《歌女红牡丹》的时候,那时的胡蝶红极一时,刚刚当选电影皇后。
一个盛夏的傍晚,褚宏生去胡蝶家里为她量身。电影中的胡蝶总是浓妆艳抹,高贵逼人的,但褚宏生眼前的胡蝶却穿着素净的淡蓝旗袍,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她总是冲人笑,说话也很和蔼,根本没有明星架子。”褚宏生说。胡蝶对于旗袍的做工非常讲究,也很注意旗袍的样式,她十分喜欢复古式的花边,或者稍微有点滚镶。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自己设计。
除了影后胡蝶,给褚宏生印象最深的女子,还有出身于书香世家的记者陈香梅。“一眼看去,她气质大方,既具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又有现代女性的坚强和稳重,非同于一般的官太太。”褚宏生告诉记者,陈香梅对旗袍的料子是最为讲究的,一定要选择伸缩性好、手感柔软的真丝料。“一般帮太太小姐们做衣服她们比较注重衣服的料子,这样穿出来显气质。而帮交际花做的时候主要看式样,颜色,料子就归为其次了。”
王光美的广告效应
新中国成立后,国内形势起了很大的变化,“朱顺兴”等店面改为公私合营,经过改组成为“龙凤服饰店”。在那个年代,来做旗袍的人不多。上个世纪60年代的时候,刘少奇的夫人王光美出访东南亚某国,临行前到了趟上海,住在上海市政府礼堂,当时外事办就介绍褚宏生为她做旗袍,从那之后,许多外使夫人便纷纷慕名而来。还有一些有出访任务的地方领导和社会人士也来找褚宏生做旗袍。
演艺界和文化界的名人经常来找褚宏生。成龙的父亲是他们店里的常客,整个店面的人都有龙爸爸的签名。潘虹也很喜欢这里,她还把陈道明介绍来过。2000年,顺子的妈妈黄爱莲带了来自7个国家的40多个学生在上海演出,就是找褚宏生定制的旗袍,《纽约时报》曾对此进行了报道,在纽约造成了不小的轰动。但褚宏生的旗袍在日本更受欢迎,松井菜惠子和今井美树都是因为它们而经常往返于日本和上海之间。
退休后的褚宏生没有回吴江老家,虽然膝下早已是儿孙成群,家里住的都是一幢幢的独立小楼,可老人就是愿意一个人住在上海。因为上海人穿的旗袍里,存着他所有珍贵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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