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可以找到很多关于抹胸的美好描述。如南唐后主李煜的《谢新恩》写的“双鬟不整云憔悴,泪沾红抹胸”。那么,古代抹胸到底是什么样的呢?南京市博物馆收藏的一件宋代抹胸,让我们有幸见到了一千年多年前的女士内衣。
抹胸,相当于现代女性所用的文胸,只不过当时的抹胸做的比较宽大。通过两根系带,把上身大部分包裹起来。
这件菱形朵花纹印花绢抹胸,出土于花山宋墓。2003年9月30日,南京高淳县花山乡在道路施工中,发现了一座南宋砖室墓。南京市博物馆、高淳县文保所相关人员迅速组成考古队,对古墓进行了抢救性考古发掘。
古代女子的抹胸
古墓打开后,墓室中的一具棺木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为了文物能得到很好的保护,考古人员把棺木运回了博物馆,在博物馆内进行清理。考古队员小心翼翼地启开棺木,发现棺木中满是液体,令人惊奇的是,液体中有一具女尸,女尸完好无损,不但头发、皮肤保存完好,关节也能活动,甚至肌肉还有弹性。人们不禁惊奇,这具古尸历经千年,怎么还能保存得如此完好?
据专家讲,花山宋墓能保存到今天,很可能因为它地势较高,相对来说,通风条件和温湿度条件都较好,所以才会有这么多文物、棺材和尸体都能够保存至今。
在棺材的一角,考古队员还发现了一个包袱,包袱里有成套的陪葬衣物,折叠整齐,它们跟墓主人一样保存得完好无损。从这些陪葬物品来看,衣服的品质较高,墓的主人很可能是当地的一名富家女子。
包袱里有鞋样、袜子、枕头、卫生带等物品,都是目前较为少见的。尤其是同墓出土的一批丝绸服饰,样式丰富,不仅在南京尚属首次,在国内也非常罕见,对研究宋代女性服饰及宋代丝织工艺具有重要价值。
今天,花山宋墓的衣物,大多被陈列在南京市博物馆的《云裳簪影》展厅,有轻巧曼妙的纱衣,图案精美的纱裙、性感艳丽的抹胸、花纹繁复的罗裤、清新雅致的花卉纹罗袜、小巧可爱的罗鞋,数量多达50多件,具有很高的研究与观赏价值。
在这些衣物中,最漂亮的,还要数一件宋代抹胸了。它呈长方形,长 50厘米,宽116厘米,上部中间打有褶皱。两边系带,带长51厘米。抹胸为绢质,质地轻薄坚韧,表面光泽柔和,贴身穿着时既雅致又舒适。
中国女性使用抹胸,由来已久,汉代称为“抱腹”,魏晋时称为“两当”,唐代叫“诃子”,宋代,就成为“抹胸”,清代以后就是“肚兜”了。
抹胸面料上印着菱形纹,菱纹内填以柿蒂小花色,纹样个体不大,黑色,纵横排列整齐,图案清新雅致。抹胸的四边以朵花纹印花绢贴边,十分精致。抹胸上的图案是用印花工艺印出来的,娴熟的技术表明宋代丝绸印染工艺水平非常高超。
宋代的丝织手工业较为发达,主要品种有锦、绫、纱、罗、绮、绢、缎、绸等等,当时的临安、苏州、扬州等已经是丝织业的主要产区。丝绸印染工艺的发展和提高,使得当时的服装面料色彩丰富,装饰华丽。女性使用的抹胸,一般用罗绢做成,上施彩色图案,非常妩媚亮丽。
这件宋代抹胸经过七百多年的掩埋,绝大部分的颜色都已经褪色,呈现出灰黄色。然而当年,它可是非常靓丽的,上面印染了红、绿、黄、褚等各种颜色。
从现存的宋代绘画中,可以了解到宋代女性是如何用抹胸跟其它服饰搭配穿着。在宋代钱选的《招凉仕女图》,可以看出宋代女性的着装风格。画中的两位美人内穿抹胸,外着对襟长衫,下着长裙,温婉娴雅的装扮,正是宋代女性推崇的流行风尚。
据文献记载,宋代女性往往在抹胸之外,穿上一件长衫。这种长衫直领,对襟,窄袖,衣摆两侧开长衩,衫长至膝部。长衫的两襟大都没有纽扣或绳带系连,而是在长衫外系上丝带,或者披上批巾,在披巾垂下的角上,配上精美的坠子。长衫之外还会穿上半袖的“褙子”,这样使得抹胸和长衫互相掩映,将女性的婉约之美发挥到极致。
在夏季炎热的日子里,长衫的质料有些是凉爽透气的素纱。这件与抹胸同墓出土的素纱直襟窄袖衫,就是那个时代的夏季流行服饰。它直领,对襟,窄袖,衣摆两侧开叉。从领边露出的行针线迹来看,原应该还有一条细滚边,据推测这件纱衫曾用同色面料镶饰领缘与门襟,款式十分讲究。
令人称奇的是,这件纱衣质料轻薄,仅重31.1克。比长沙马王堆出土的49克的素纱禅(dān)衣还要轻。你看它薄如蝉翼,轻若烟雾,这么一件成人女子的衣衫恐怕只有几张纸的重量。
纱,是中国古代丝绸中出现最早的一种,它是由单经单纬丝交织而成的一种方孔平纹织物,孔眼细而均匀,具有散热透气等特点,比较适宜制作夏季服装。可以想像,宋代女性在艳丽抹胸之外,罩上这一件件薄如蝉翼的素色纱衣衫,是一种多么雅致的婉约之美。
除了纱,罗,也是宋代女性夏季常穿的一种丝织面料,它质地轻薄,柔软,常被用作夏服或帐幔。西蜀著名的美才女花蕊夫人在《宫词》中吟咏宫人夏日纳凉时的情形,曾写道“薄罗衫子透肌肤”。传世绘画《簪花仕女图》中,晚唐、五代的女性身上穿的,或许就是这种“透肌肤”的罗衣。
花山宋墓出土的服饰中就有日月卷草纹罗衫、六瓣花纹罗衫,这些典型的贵族时尚服饰,在宋代著名女词人李清照的《点绛唇》中就有“薄汗轻衣透”的描述。
在花山宋墓出土的衣物中,除了衣衫、裙子外,还有长裤,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有些裤子的裤裆没有缝合。在现代人的概念里,开裆裤只有很小的小孩子才会穿,大人们是断然不可能穿着一条开裆裤走来走去的。那么,花山宋墓出土的这些开裆裤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墓中出土的开裆裤,名为并蒂莲纹罗裤,为罗质长裤,裤脚宽大,腰间有系带。图案为荷花和莲蓬、荷叶,莲荷并蒂,枝繁叶茂,构图活泼,其花纹是宋代流行的装饰题材。
在花山宋墓出土9条裤子中,其中有3条是开着当的。从其所占的比例中,可以看出开裆裤在当时并不是偶然现象,或许是一种很流行的时尚。
“裤”古称为“绔”。《说文》中称,“绔,胫衣也”,也就是说,绔是给两条腿穿的衣服,目的是为了保暖腿部。由此可见,古代早期的裤子都是开裆的,后来虽然出现了合裆裤,但开裆的裤子仍存在。
两宋时期,虽然服饰的整体风格已经渐趋保守,但是开裆裤仍然跟合裆裤并行使用,而且不论男女,都可以穿用。宋代的开裆裤非常轻薄透气,其形状和现在儿童穿的开裆裤几乎差不多。只不过,大人的开裆裤,是穿在里面的,外面还要罩上一条裙子,才可以出门。
宋代女裙,多以罗纱为主,不仅有刺绣,而且裙褶特别多。从宋代的一些绘画中,可以看到女子长裙曳地、长带飘拂的窈窕身姿。“坐时裙带牵纤草,行即罗裙扫落花”,生动地描写出宋代长裙的优美和动感。
花山宋墓出土的纱裙,就是墓主人用来罩在长裤外面的裙子,腰间裙褶细密,下摆宽大,长裙飘逸,具有典型的宋代特征。
宋代女性服饰,虽然承袭了前代的传统,但是在程朱理学封建思想的影响下,改变了唐代华丽、自由的风格,显示出一种清淡雅致的美,这种美内敛而含蓄,让人更能感受到中国传统女性的素雅恬静之美。
抹胸、纱衣、开裆裤、纱裙,这一整套的宋代女性服饰,为我们呈现出一千多年前的一个宋代富家女子的形象,她清丽婉约,一如那个时代流行的宋词,让今天的我们感悟到一种淡雅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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