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茶喝,会喝好茶,是一种‘清福’。不过要享这‘清福’,首先必须有工夫,其次是练出来的特别的感觉。”鲁迅在《喝茶》(收入《准风月谈》)这篇杂文中说的这段话,明白地道出了他的喝茶规。鲁迅在文章中还说了这样一件事:一次,他买了二两好茶叶,开首泡了一壶,怕它冷得快,用棉袄包起来,却不料郑重其事地来喝的时候,味道竞与他一向喝着的粗茶差不多,颜色也很重浊。他发觉自己的冲泡方法不对。喝好茶,是要用盖碗的,于是用盖碗。果然,泡了之后,色精而味甘,微香而小苦,确是好茶叶。但是,当他正写着《吃教》的中途,拿来一喝,那好味道竟又不知不觉地滑过去,像喝着粗茶一样了。于是他知道,喝好茶须在静坐无为的时候,而且品茶这种细腻锐敏的感觉得慢慢练习。
鲁迅先生生长在茶乡绍兴,喝茶是他的终身爱好。所以在他的文章和日记中,提及茶事甚多。
20年代的北京城,茶馆遍布,与人民的生活关系密切,举凡联络感情,房屋交易,说媒息讼,都离不开茶馆。鲁迅在北京的时候,也是茶楼啜茗的座上客,这在他的日记中记述很多。他去得最多的是青云阁,喜欢在喝茶时伴吃点心,且饮且食。常结伴而去,至晚方归。1912年5月26日记云:“下午同季市、诗荃至观音街青云阁啜茗。”同年12月31日记云:“午后同季市至观音街……”又共啜茗于青云阁,食虾仁面。”1917年11月18日记云;“午同二弟往观音街买食饵,又至青云阁玉壶春饮茗,食春卷。”也曾同徐悲鸿等人在中兴茶楼啜茗畅谈,尽欢而归。1918年12月22日有记:星期日休息。刘半农邀饮于东安市场中兴茶楼。晚与二弟同往,同席徐悲鸿、钱秣陵、沈士远、尹默、钱玄同,十时归。”
北京当时还有一类公园茶室,绿树荫中,鸟语声声,啜饮清茗,情趣倍生。鲁迅也常去。1924年4月13日记云:“上午至中山公园四宜轩,遇玄同,遂茗谈至晚归。”同年5月11日记云:“往晨报馆访孙伏园,坐至下午,同往公园啜茗,遇邓以蛰、李宗武诸君,谈良久,逮夜乃归。”公园茶室环境幽静,也是著译的理想场所。1926年7、8月间,鲁迅与齐寿山合译《小约翰》,就是在公园茶室完成的。前后约一月余,鲁迅几乎每天下午去公园茶室译书,直至译毕。鲁迅离京前,朋友们为他饯行,也选择在公园茶室,那是北海公园琼华岛上的“漪澜堂”茶室。
30年代的上海,每至夏天,沿街店铺备有茶桶,过路者可自行用一种长柄鸭嘴状竹筒舀茶水,渴饮解乏。鲁迅的日本好友内山完造,在上海临近四川北路山阴路开设内山书店,门口也放置一只茶桶。鲁迅会见友人、出售著作、购买书籍常去内山书店,他看到茶桶,十分赞同内山此举,多次资助茶叶,合作施茶。1935年5月9日记云:“以茶叶一囊交内山君,为施茶之用。”鲁迅还托人从家乡绍兴购买茶叶,亲自交内山先生。鲁迅逝世后,内山曾写过一篇《便茶》的回忆文章,记述其事。
鲁迅客居广州,也是广州著名的“北国”、“陆园”、“陶陶居”等茶楼的座上客。他说:广州的茶清香可口,一杯在手,可以和朋友作半日谈。他游览杭州西湖,曾兴致十足地在虎跑泉边品尝龙井茶叶虎跑水。还特地到清河坊翁隆盛茶庄买龙井茶。
鲁迅作为一个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一生淡泊,关心民众,他以茶联谊,施茶子民的精神,更为中华茶文化增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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