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说,诗人多情也滥情。很少有诗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女人。戴望舒在诗人里,显然属于异类,他从没抛弃过女人,为何却总被女人抛弃呢?看看戴望舒怎么过日子的,就会明白怎么回事了。
戴望舒被施绛年抛弃后,很长时间郁郁不得志,为了排遣心内的忧愁,他与朋友刘呐鸥、穆时英以及杜衡开始密切往来。
朋友们都知道戴望舒失恋了,心情不好,可又不知怎样能让他开心。穆时英想情感的事还需情感来愈合,便对戴望舒说:施蛰存的妹妹有什么了不起,我的妹妹比他的妹妹漂亮多了,你要不要见见?
戴望舒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见到穆时英的妹妹穆丽娟时,他还是意外了一下。穆丽娟性格温柔,长相比施绛年漂亮多了。
穆丽娟初中毕业,学历不高,但却非常喜欢文学,受哥哥的影响很喜欢读一些鸳鸯蝴蝶派的小说,对诗人更是仰慕万分。她读过戴望舒的诗,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见到他。这让穆丽娟很兴奋。
戴望舒与穆丽娟交往,起初并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为了忘记施绛年。八年的感情毁于一旦,他最不甘心的是会输给一个冰箱推销员。冰箱推销员有什么好,不就是经济好一点吗?因为不甘心,他总不能放下,放不下心里的伤害就成了一种凌迟。
见到穆丽娟,他开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只有迅速忘记施绛年,生活才有可能继续。
戴望舒和朋友聚会,教大家打桥牌,是他在法国时的玩法;有时也和大家一起去跳舞。每次见戴望舒,穆丽娟都非常快乐,她觉得和诗人交往很有意思。
他们熟悉之后,穆丽娟被戴望舒邀到家里抄稿子。在戴望舒江湾公寓的租屋里,穆丽娟常常帮戴望舒抄稿到深夜。在抄写稿件的过程中,他们加深了了解。
这时的戴望舒已与徐志摩、闻一多齐名,自从他的《雨巷》问世后,慕名他的姑娘不知有多少。面对盛情的女人,戴望舒很露怯。他自卑于自己的麻子脸,觉得自己毫无魅力,不然8年的初恋为何会失败?戴望舒在退缩中,身边并没有什么关系复杂的女人,除了穆丽娟。
戴望舒能与穆丽娟培养出感情也是不易的,加上穆时英的撮合,他们交往半年后就订婚了。
没有订婚仪式,戴望舒只给穆丽娟买了一只钻石戒指。
1936年,戴望舒在上海四川路的新亚饭店,与穆丽娟举办了隆重的婚礼。这一天,天气很炎热,戴望舒的父亲去世还未满一年。按说,这个时间是不宜嫁娶的,戴望舒却怕夜长梦多,再过个一年半载,穆丽娟也会如施绛年一样跑了。
戴望舒对自己不自信到极点。守孝未完,便匆忙迎娶了穆丽娟,这样看来他还是很在乎这场婚姻的。可是他的婚后表现,却很难让人认同他对穆丽娟的珍惜。
结婚之初,戴望舒还会带着穆丽娟去新亚茶室与文友们饮茶,或者一起跳舞,女儿戴咏素降生后,他们就很少一起出去了。
新婚的甜蜜之后,穆丽娟发现诗人的生活并不浪漫。戴望舒每天就是看书读书,很少说话。那时穆丽娟二十岁还不到,带着个孩子,整日与忙忙碌碌的戴望舒在一起,很不适应这种生活。
戴望舒本来就不是个多话的人,所有的心思都在写作上。他不爱交流,也许穆丽娟与他毕竟不在同一个层面上,说些家长里短还行,说文学就见笑了。
就像穆丽娟后来说的,戴望舒永远把写作放在第一位,把妻儿放在第二位。他在家里对她是那么忽视。更让穆丽娟伤心的是,她感到自己与戴望舒越来越不平等。他从未把她当成一个成熟的女人,每回家里决定事情,比如搬家、买东西,他都不与穆丽娟商量,全部是自己作主。
让穆丽娟更感不快的是,戴望舒为《初恋女》写的词:你牵引我到一个梦中,我却在别的梦中忘记你,现在就是我每天在灌溉着蔷薇,却让幽兰枯萎。
这首歌的广为传唱让穆丽娟很伤怀。用戴望舒外甥女钟萸的话说:穆丽娟认为幽兰是指施绛年,他心里想的。穆丽娟是蔷薇,有刺的。
也不怪穆丽娟这样想,初恋总是一个人最难忘记的,特别是得不到的初恋。对于施绛年,戴望舒付出了太多的感情,所以总会在不如意的时候,想起这个女人。
戴望舒与穆丽娟年龄上的差距,文化上的差距,随着岁月的流逝,越来越成问题。沟通变得一种奢望。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为了避难,戴望舒带着全家人从上海搬到香港。来香港后,戴望舒很快成为香港文坛的核心人物,这就让他更忙碌了。忙碌让戴望舒在穆丽娟面前愈发沉默,而穆丽娟对感情的需求被完全忽视。
穆丽娟说:他是他,我是我,我们谁也不管谁干什么,他什么时候出去,回来,我都不管,我出去,他也不管。
至此,戴望舒给穆丽娟的婚姻,已让她委屈万分。穆丽娟家庭温暖,是惟一的女孩子,受尽宠爱,哪里想到会在戴望舒这里受委屈?穆丽娟越来越无法忍受。戴望舒浪漫的诗歌与琐碎的现实,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戴望舒与穆丽娟的情感危机,在乱世的颠沛流离中,通过两件事情引爆了。
1940年6月,穆丽娟的哥哥穆时英在上海四马路被国民党特务刺杀身亡,戴望舒不让穆丽娟回上海奔丧。更过分的是,穆丽娟的母亲病逝,戴望舒扣下了从上海来的报丧电报,没有告诉穆丽娟。
穆丽娟根本不知道母亲已病逝,还穿着大红衣服带着女儿玩,还是朋友告诉了她这一不幸的消息。
为此,穆丽娟特别生气,急忙带着女儿,坐船回到上海。母亲已经离去,穆丽娟十分伤心,为没能见到母亲最后的一面。
穆丽娟在上海,回忆与戴望舒在一起的几年,觉得太痛苦了。他们之间已经没有爱情,这对23岁的穆丽娟来说,以后漫长的岁月实在难熬下去。这时,穆丽娟已有了离去之意。
戴望舒没想到事情会这般严重,直到穆丽娟给他写来离婚信,他还不愿相信。
戴望舒赶去上海,找穆丽娟回家,穆丽娟自然不肯。巧的是,在上海穆丽娟陷入到一段新的感情里,一个大学生爱慕她,天天追求她,如火如荼。有了对比,穆丽娟才明白,原来爱情也可以是这样,可以有男人来天天给她送花,她被如此重视,如此捧在心口。有了对比,戴望舒就更加完了。
戴望舒看穆丽娟心意以定,失魂落魄。这时还出了一个小插曲,胡兰成知道这件事来找戴望舒,说只要戴望舒答应留在上海办报纸,他一定把穆丽娟给戴望舒找回来。戴望舒想了想,虽然心中痛苦,还是拒绝了胡兰成的要求。
就这样,戴望舒失望地回到香港,离开施绛年时那种偏执的念头又冒了出来,他像个负气的孩子,又一次要用毁灭自己来表达内心的不满。
这是戴望舒与穆丽娟结婚的第5个年头。他在香港寂寞的深夜,写下了绝命书。戴望舒自杀了,在危及中被朋友又一次搭救。
穆丽娟听说了戴望舒自杀的事,但没有任何表情,5年的婚姻生活让她太痛苦了,在被大学生追求的日子里,她虽然没有回应,但是感觉到自己作为一个女人的虚荣,女人就是要被宠被呵护才快乐。以前,穆丽娟不懂,觉得鸳鸯蝴蝶派的小说是浪漫的,那个雨巷里结着丁香般愁怨的姑娘是浪漫的,觉得和诗人在一起生活就是风花雪月。却分明不是的。
穆丽娟也不明白,为何戴望舒写的出那样浪漫的诗行,在生活里却表现得那样索然无趣?还是他终究不爱她,他的爱情已被施绛年埋葬?
女人在对婚姻感觉不如意时,总会乱找原因。事实上,戴望舒还是非常希望穆丽娟回心转意的,他一直等她了很长时间。
1941年,戴望舒还做了最后的挽救。他将写了两年的日记寄给穆丽娟,里面处处流露着对穆丽娟的思念之情,还做了一本相册,选的照片也很温情。戴望舒说:“丽娟,看到了这些的时候,请你想到我和朵朵在等待你,等待你回到我们这里来,不要忘记我们。”
穆丽娟再也没有回头,她是不会回头了,想一想再要回到那样枯燥的生活中去,她就怕。她怕与他没话说,怕他整日埋头在书本中,也怕他从不把她当一个成熟的女人,万事都不与她商量。
穆丽娟想,还是自此各奔东西吧。
穆丽娟的不回应,终于让戴望舒死了心。他不情愿又必须地寄出了离婚契约。值得一提的是,戴望舒在香港与一个比他小26岁的女子杨静结婚,也是没过几年,杨静便弃他而去,在戴望舒的生命中,不同的女人相同的结局。
想想,还是戴望舒处理婚姻有问题吧?与他相识的女子,最初个个爱他,以为与他在一起便能享受到所有的浪漫与呵护,哪知他根本是个工作机器,那样毫无情调的刻板生活,最终吓跑了身边的每个女子。
只可惜,戴望舒自杀了几回,爱情还是变成一潭死水,再也没有半点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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