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喜旗袍,古意盎然,素色翩翩,内敛含蓄又妖娆多情。配一双精致的绣花凉鞋,挑上一条坠着小铃儿的银脚链以及一段精致剔透 的碧玉手镯,挽起青丝长发,轻点朱唇,淡施胭脂,细细描眉……仿若旧时江南女子的低眉敛目,举手投足间恍恍然地倒回了几百年。而我,就在这几千几百年的时光里,流转着,回荡着……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象我一样对着旗袍有着浓重难解情结的女人。但在我们心中,旗袍已然不是单纯的旗袍了。旗袍总能让人想起一些隽永的东西:高挽的云髻、纤手上沁凉温润的玉镯、耳畔点睛的珠坠、还有那隔着古木箱子散发出来丝丝缕缕的千年幽香……
记忆中的旗袍,应该就是长及脚面的,衩也仅仅开到膝盖以上,莲步轻移中显出一丝欲说还羞的含蓄隐忍。最为欣赏的是纯色的提花素绉缎制成的旗袍,月白,墨绿,珠灰……料子要润滑而闪光,但光亮不是刺眼,而是温玉一般的色泽。穿着它的女子,要有清秀的鹅蛋脸,盘着一丝不苟的发髻,髻上的玉簪,腕上的玉镯,都泛着温润的光泽。那样的女子,内敛、文秀、典雅,处处透着良好的家庭教养和几代书香的熏陶,或动或静,一如清雅的国画。
旗袍,充满古典的灵性,女人穿上它,仿佛将中国几千年岁月积淀的隽永和优雅在这一刻集中地体现。穿旗袍的女人,不需要额外地做派出优雅的气质和温柔的表情,小巧的立领敦促直起纤柔的颈项,流畅的线条提醒保持着挺拔的状态,开叉的下摆丝毫不影响行路却也告诉要款款而行,旗袍贴着肌肤,包裹着所有应包裹着的,却又不经意的展示了所有能展示的。密密的盘扣,像一把把锁,把美丽藏起,却又明明白白的显示着它的独特韵致,自然而然地就会与之本来固有的文化气息溶为一体。旗袍的风韵就在内敛、含蓄、温柔中展现。脑海里,轻易地就能浮现出一些隽永的东西:低挽的云髻、素手上温润沁透的碧玉镯、耳畔轻轻摇曳的珠坠、莹莹的铜镜,惟幔低垂的绣床,烛影摇红的纱灯,还有那檀香扇中散发出来丝丝缕缕的香味。
旗袍还有另一种风情。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旧上海,在百乐门的跳舞场上,霞飞路的先施公司里,黄浦江畔的路灯下,常常有这样的女子闪过:烫发,描眉,勾眼,点唇,身着及膝或高衩的旗袍,织锦缎、洒花绸、水波绉、乔其纱,朱红、翠绿、宝蓝、金黄……衣香鬓影,流光溢彩,营造出十里洋场的香艳繁华。
旗袍也可以是朴素的。平常人家女子身上,大多是白夏布或丹士林布的自制旗袍,少了繁复的手工和精致的装饰,透出的是平和、温厚和安心。在青瓦白墙的小院里,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临河而筑的河桥旁,往往可以看到这样的忙碌身影。
当然,旗袍毕竟只是一种服装,不凡女子可以将它演绎得卓尔不群,“五四”时期的女学生身上的蓝布旗袍,配上一端垂于胸前,一端搭在肩后的围巾,洋溢的是年轻的书卷气和意气风发的热情;张爱玲可以用一件绿底红花的俗艳旗袍映衬才华横溢的清高。
端庄、香艳、朴素……想象中的旗袍有着千般的风情
旗袍,冷艳香凝。一想到它,就仿佛感觉到了那种旷古的忧伤和哀怨。不管横亘了多少苍茫岁月,无论经历了怎样的风尘遮蔽,旗袍那织金绣银、镶滚盘花的华彩始终长留天地人心。
旗袍,它告诉给人的,永远是那小家碧玉,大家闺秀般的柔美,还有,那份身为女子的娇媚妖娆。穿上旗袍能让人感觉到的美,绝不是一般庸脂俗粉的姿态,一个女人若能穿出旗袍真正的意味,那种摄人心魂的魅惑,远不是平白什么时装所能比拟的。旗袍,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穿得的。要穿旗袍,首先得有标准的"东方身材",修长的腿,细溜滑腻的肩,盈手可握的小蛮腰,胸部丰满,凹凸有致。现在也有许多西方女子穿旗袍,但不管怎么样,总是欠缺了那种雅致的味道,就好象和服最适合日本女人一样,也许,是她们的气质中少了那种温柔婉约,含蓄柔情吧。
但不是说所有的东方女子都适合穿旗袍。一个花瓶样的女人,若不开口端坐着也罢,一开口,便是生生糟塌了这份活色生香。旗袍是玲珑剔透的,需要种种温婉气质的陪衬,方能体现出这份雅致。它需要的不仅是纱幔低垂的水阁,烛影摇红的灯光,古木铜镜,竹叶沙响,月凉风袭,还需要一个温婉似水,跟它一样玲珑剔透的女子。
昏黄的灯光下,悠悠琴声,将青丝高挽,余下水样几缕,幽香满室,情语昵喃,旗袍就在这样的娇媚中登场,许是缎子,最好是真丝缎,有着幽幽的光线,衬上一两件典雅的首饰,惊艳不为过。如果,那时候女主角是一套时尚的牛仔,或者循规蹈矩的职业套装……你作何想?
说起旗袍,总不可避免地要想到风情。这短短两个字,又让多少女人犯煞了心思。
着了旗袍,走起路来袅袅娜娜,站着也是亭亭玉立,举手投足间,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万种。将女人的柔媚表现得恰到好处。
袖子来看,有长袖的,中袖的,七分袖不多见,短袖的,还有无袖的。女人的肩大多削瘦,线条优美,手臂纤细白皙。看过去,贴身的包裹着,我见犹怜。
领子是立式的,有一粒扣,两粒扣,还有三粒的,视女人的颈子长度而定。看来,有一个美丽的颈子,对穿旗袍又有了几分优势。扣子是盘扣,盘扣和滚边这样的小手艺在整件旗袍里算是点睛之笔,若是稍有欠缺,整体效果便会差许多。改良式的旗袍有时候把扣子设在胸前,有时用斜襟,那些细致的手艺,不经意间让人湮染着浓浓的古意。
旗袍穿着都是贴身的,将小蛮腰展露无疑,没有美丽的曲线,千万不要去试这款诱惑的妖精。收腰技术一定要好,稍有宽松,看上去有如水桶,上下一致,若过紧,布料被绷得紧紧的,风度全无,无疑煮鹤焚琴。
旗袍的风情,还展现在它的开衩上。原先的旗袍衩只开一点点,稍露洁白滑腻的小腿,步履摇曳间,一闪而逝。演变至后来,风气渐开化,衩也愈开愈高了。当然也有个限度,至大腿中部已是极限,再开高,恐有风尘嫌疑。东方女人的内敛含蓄丝毫不见影响,更是添加了风情万种。青丝云鬓下,高高的立领半掩着纤长玉颈,有如皇族般的妩媚,高贵。行走间,开衩处隐约着温柔蚀骨,回眸一笑,莫道不消魂……这样的美丽,就是平素古板木讷的女子,也平添妩媚,更别说那些天生就掌握着风情脉膊的女子。
旗袍在女人的生命中曾是何等的辉煌,盛极而衰,好比一朵繁花千朵万朵之后,随之而来的是落红满地随风飘去一样,一度魂销香残后,如今一缕花魂又渐渐归来,仿若风琴的旋律般萦绕飘荡在无数绅士的梦里。
曾记得,在黄建新执导的经典之作《红玫瑰.白玫瑰》里,香港名角叶玉卿展示了20多件花色各异的丝质旗袍。伴随着空旷、寂寥的主题曲,女主人落寞、凄迷的表情把那种郁郁寡欢、空守时间的奢侈表现得淋漓尽致。在20集电视连续剧《董竹君传奇》拍摄过程中,剧组专门花费40万元为女主角定做了40多套董竹君当年的服装旗袍,令人叹为观止。
这样一款传统的服饰,至今日毫不见衰败,多少女子为它痴迷。张曼玉是我所见过最能演绎旗袍风情的女影星。她的演技见长,《花样年华》中几袭旗袍让她演绎得柔肠百结,幽幽暗暗的灯光中,举手投足更见一成熟女子的风韵;再者是梅艳芳在《胭脂扣》中的扮相。说句实话,梅艳芳的身材不如张曼玉,稍嫌瘦削,但是,一款深色碎花旗袍加诸于她身上,将那痴情女鬼的幽怨展现得淋漓尽致;还有阮玲玉,那华贵却不显俗气的大印花旗袍,她对尘世似嗔似怨的眷恋,那巨幅照片中的神情总让我记忆犹新。
旗袍不愧是“衣中艳后”,尤其是对东方女性来说。从旗人为了骑马狩猎的方便到今天成为女性追求唯美时尚的象征,从贵族化的衣锦到大众化的服装,从皇太极率领八旗子弟一路飘来------这长长的衣袖上,一端是沧海,一端是桑田,中间流淌的是风情万种的神韵。
时光倒流回三、四十年代的上海,想象当时身处这个城市的女性,在虚空中渐渐浮现出的是一丝身着旗袍的影像,就如同一种精致的仿古信笺,空白的纸面上印染着淡淡浅紫柔粉的底子,纵然极淡,也还是千娇百媚,蕴含着无限风情。
如果说白先勇笔下“永远的伊雪艳”在台北也“仍然穿着她那一身蝉翼纱的素白旗袍,一径那么浅浅的笑着”,有着我们所熟悉的妖娆,那么,张爱玲所描述的那穿着旗袍的女子则更令人耳目一新??三朝回门的铮铮,褪下了青狐大衣后,“里面穿着泥金缎短袖旗袍。人像金瓶里的一朵栀子花”,“薇龙那天穿着一件瓷青薄绸旗袍,给他那双绿眼睛一看,她觉得她的后臂像热腾腾的牛奶似的从青色的壶里倒了出来,管也管不住,整个的自己泼出来了……
旗袍的韵味在文字中与人终究似乎隔了一层,而老照片则直接地保存了昔日的精致、典雅、富丽,使得旗袍的美丽不再是惊鸿一瞥,无论是时髦美丽的电影明星、交际名媛,还是贤淑端庄的丽影,让人无法忽视这些曾经无限风光的民国女子。
历经百年沧桑的旗袍曾被现代女性束之高阁,并非不爱它,只是因为它对于现代女性而言太神秘了。一想到旗袍,脑海中就会出现月份牌里的美女,或者寂寞长廊里昏黄灯光下幽怨惆怅的古典美人。现代女性总以为旗袍距离她们的生活太遥远,于是在忙忙碌碌的快节奏生活里,穿着职业装、休闲装,在牛仔裤和T恤中渐渐迷失了自己。而女人的娇柔,女人的细腻,女人的妩媚,女人的优雅,女人的甜美,那些女人应该拥有的美难道只能停留在古老的梦中吗?
怀旧的情结在帮助现代女性寻找自己。从前压在祖母箱底的旗袍终于又一次展现在她们面前,穿上旗袍的女人,无论心情多么烦躁,只要静静地走几圈,就会慢慢地安静、平稳下来。穿上旗袍就会想起自己是个女人,是要温柔、宁静的。平日的强悍和粗糙都会悄悄收敛起来。
美丽的女人,在心情淡雅的日子里,穿上那件最钟意的旗袍。走在秋日的微风中,清雅怡人,风姿绰约,徘徊在古典与现代之间,恍恍惚惚如同一朵栀子花飘向了繁华浓艳的昔日上海滩。
旗袍,有着超然尘世的优雅,不象许多服饰那样张扬,相配的亦是极具中国味的首饰,坐落起走间,偶尔传来“叮”地一声响,许是腕中玉饰,或是头上步摇的响动,那么的优雅从容,生生的韵味,便在那袅娜多姿中曼延开来,让女人更加女人……看来,我这旗袍情结,怕是一生一世甩不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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