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香梅(中)与丈夫陈纳德将军(左)
陈香梅,1925年生于北平,青年时期求学香港。她是“飞虎队”陈纳德将军的遗孀,蒋介石、宋美龄的密友,邓小平的座上宾,八位美国总统的联邦政策顾问,里根总统的访华女特使,首位在白宫任职的华裔女性。
陈香梅的一生,是浓缩版的“中国近代史”和“美国华人奋斗史”。其勇气、坚韧、智慧、和际遇,使她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传奇。就连邓小平都曾感叹:“全世界只有一个陈香梅!”
她说:
“虽然我以陈纳德将军夫人为荣,但我更以陈香梅个人能靠自己的努力而创造了自己的天空为傲,更以在白人的天下无畏无忧地和他们比高下为傲……”
中晚年活跃于华盛顿政坛的陈香梅,亦是资深的美国共和党人士。她先后在党内担任“共和党中央委员”和“共和党财务委员会副主席”等要职。
六姐妹的逃亡路
1925年6月23日,阴历端午节,陈香梅在北京协和医院出生。
陈家祖籍福建,后迁徙至广东南海。陈香梅的父亲陈应荣,是牛津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的博士,算得上是读书种子;母亲廖香词,从小深受西洋文化的熏陶,并曾赴欧洲学习音乐和绘画。二人共生育了6个女儿,陈香梅排在第二。
陈香梅自小跟随父亲,耳闻多国语言,眼见八方人物,领略异域风情,避免了国内大酱缸的浸染,这是她十分幸运的地方。起点高,底气足,翅膀硬,这样的雏鹰更敢于试探蓝天。
然而陈香梅年少丧母,又正赶上抗战初期,陈应荣担任旧金山领事,借口外交部不准假,居然没有回国。此时,六姊妹大的不足二十岁,小的才不过五六岁,都竟沦落到无人监护的悲惨境地。
小小年纪,陈香梅就深知祈求上帝垂怜是无济于事的,父亲越离越远,战火越烧越近,她必须尽快独立。在父亲首肯下,她和四个妹妹进了香港的圣保禄女中。1941年12月8日清晨,日军机群轰炸香港启德机场,陈香梅和四个妹妹、几十个同学躲藏在寒冷潮湿、令人窒息的地下室里,许多天忍饥挨饿,担惊受怕。
不到一个月,日本军队占领香港,她们终于胆战心惊地走出地下室,走到更危险更可怕的“日光”下。什么叫生死未卜?什么叫命悬一线?此时的陈香梅全知道了。
1942年4月,陈家六姊妹拿到了离港证,离开血气氤氲的孤岛。这位名门闺秀尝够了风餐露宿和蚊叮虱咬之苦。人命贱如秋草,陈香梅还染上了疟疾和痢疾,受到病痛不舍昼夜的折磨。所幸她命不该绝,凭着几帖中药和顽强的求生意志,她活了下来。
六姊妹到了桂林,总算获得喘息之机,美国十四航空队司令陈纳德受好友陈应荣之托,派两名副官将六姊妹接往昆明。
陈香梅与尼克松总统
美人嫁英雄
香港沦陷后,六姐妹去了昆明,陈应荣请求陈纳德就近照顾六朵金花。巧的是,陈香梅又破天荒地进了中央通讯社,从此便与陈纳德接触频繁,造就了一段惊世良缘。
在47岁之前,飞虎将军陈纳德不过是美国空军中一上尉。1937年,受宋美龄之邀,陈纳德到中国训练空军飞行员。其性格坚忍不拔,军事指挥才能出众,在他的领导下,“飞虎队”驾驶着美制战斗机,屡战屡捷,创造了以少胜多的空战神话。
在自传《春秋岁月》中,陈香梅写道:“终其一生,他从未有过充分的‘资本’——不论是飞机、战士、汽油、弹药或金钱。尽一己之所能,达成至上的收获,已经变为他的第二天性。”
飞虎将军陈纳德是一位罕见的传奇人物,是世人心目中义薄云天的大侠士。陈香梅由敬生慕,由慕生悦,由悦生爱,“美人爱英雄” 亦是情理之中的事。
1947年12月21日,23岁的陈香梅嫁给了58岁的陈纳德。翌日,中、美两国各大报章都登载了二人成婚照片,这是当年圣诞节期间最轰动的大新闻。
婚前,蒋介石和宋美龄祝福了这对新人,大喜之期又派外交部次长叶公超专程从南京到上海致贺,给足了面子。
抛开世俗偏见,这二人的结合堪称完美,他们婚后还育有2女。陈香梅本人一再说过:“我们的结合有说不尽的深情。”10年后,在写给夫君的信中,陈香梅一往情深地倾诉:“……我们的生命恰似两条溪水,互相汇合,流成一条江河。我们根深蒂固地愿偕白首,只为我们的爱不仅是表面上的美好,而是灵魂的真实,这是上苍可为明证的。”
婚后十年,即1958年,陈纳德将军病逝。美国国防部以隆重的军礼,将其安葬在威灵顿军人公墓。虽然陈纳德的辉煌历史悄然打上了句号,不过,陈香梅的辉煌历史才刚刚开篇。
“共和党女主人”
飞虎将军生前一直是南方保守派民主党员,他去世后的第二年(1959年),陈香梅加入共和党阵营。
5、60年代的美国,种族歧视很严重,而对于独自抚养两个女儿的陈香梅更是如此。就连在她工作的地方,车位都被白人副手得了去。那时的陈香梅,感到既窝火又无奈。正巧当时共和党、民主党都想将她罗致旗下,于是陈香梅便提出一个条件:谁能够把车位给她拿回来,她就加入哪个党。共和党办事效率更胜一筹,帮她抢回了车位,她就信守诺言,宣誓加入了共和党。
1959年,是陈香梅的转机之年。在一个宴会上,她遇到了马里兰州共和党妇女会主席——施薇亚·赫曼。赫曼问陈香梅对政治有无兴趣,她回答颇有兴趣,还说自己希望尽可能多地了解美国的历史和现状,政治显然是其中的一个核心部分。
赫曼当即伸出橄榄枝,说她正在组织少数民族团体,为尼克松助选,恳请陈纳德夫人加入其中,陈香梅便欣然答应下来。
1959年美国总统大选,陈香梅替共和党摇旗呐喊,虽然尼克松与洛克菲勒最终落败,但她在美国政界的处子秀却相当成功。
其后,华盛顿教堂大道4201号屋顶公寓——陈香梅的住所——成为了共和党高阶层人士经常聚会的地方。大家都喜欢到她那儿喝咖啡,饮酒,讨论政策和方略。陈香梅身上具有东方名门闺秀典雅高贵的气质,而且全无矫揉造作成分,爽朗乐观,令人如沐春风,因此人缘奇佳。这也正是她在华府、大陆和台湾三地游刃有余的政治资本。
然而一个人身处政坛,把握好若即若离的分寸感十分重要。陈香梅秉持的“参政不入阁”的个人原则,很好地体现了她的觉悟。
尼克松总统曾问过陈香梅愿不愿意出任美国驻马来西亚、新加坡或泰国的大使;福特总统曾请陈香梅入阁出任财政局长;里根总统曾派人拿着“红册”(又称桃李册)请她吃“点菜”(副部长或大使)……不过对于这些令人垂涎三尺的香饽饽,陈香梅都一概不为所动,婉言谢绝,出任的多半是闲职。
从肯尼迪到约翰逊、尼克松、福特、卡特、里根、布什和克林顿,每位总统都有一份有职无薪的工作派给她,这是一份难得的荣誉。在华盛顿,人人追逐权力,一朝天子一朝臣。而唯有保持平常心、掌握距离感的陈香梅置身其中,经久弥香,最终被大家敬称为“共和党的女主人”。
老年陈香梅
邓小平:全世界只有一个陈香梅
1980年底,在阔别中国大陆32年后,陈香梅作为里根总统的亲善特使,前往北京访问。很快,她与邓小平亲切握手的照片便登上了世界各大报章的头条。
1981年元旦,邓小平在钓鱼台国宾馆设宴,他特意安排陈香梅坐在美方首席位置,而参议员泰德·史蒂文斯则坐到了次席。邓小平幽默地解释道:“美国有一百来个参议员,而陈香梅嘛,不要说美国,就是全世界也只有一个。”诚哉斯言,壮哉斯言!
此后,陈香梅积极为两岸关系解冻做了大量行之有效的工作,1989年初,她组团从台湾赴大陆访问,此举被誉为“开风气之先”。
陈香梅一生都自视为文人,笔耕不辍。她出版了多种著作,有的作品还被翻译成十余种语言。她的精力,她的才智,至老不衰。“人不可有骄气,也不可有暮气”,这句话由陈香梅来说,令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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