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得并不漂亮,大鬈发、一张艳妆的脸,嘴巴很大,眼睛也大。看到她的照片时,你会想到“烟视媚行”这四个字。在40年代的旧上海,白光以一代妖姬的名号与金嗓子周旋、银嗓子姚莉、低音歌后吴莺音、电台王张露齐名为当年的五大歌后。想想这五个女人,白光该是最特别的一位。
她并不怕坐上影坛荡妇型明星的首席座位,以低傲的姿态展示着她的邪气与野性。甚至在那样的年代,她的歌声让现今矜持的女孩听起来也觉得脸红。她又大方又肆意地唱: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我的心也碎,我的事也不能做……
她用一种纸醉金迷的狠劲诱惑、调戏、轻贱、讥讽着烟花尘世中的男人。
另一面,她又是相信爱情的。信得近乎头破血流。
白光一生对钱财谨慎,很少让人占到便宜,没想却跌在一个美国飞行员的手中。那不是她的第一次婚姻,但却是人在高处不胜孤独的时候。美国飞行员轻易追到白光,骗得她的钱,又始乱终弃。离婚官司拖得漫长,前后开庭二十多次,打了几年都没定案,耗了白光不少精力和财力。飞行员非要她拿出巨款才肯罢休。这次婚姻对白光打击很大。回忆过往情路,坎坷得不堪回首。18岁奉家长之命初嫁,生下一对儿女,离婚、订婚、解婚、结婚、离婚。这次婚姻结束之后,她再也不想结婚了。
感情上一再受骗、从北平到上海再到香港,没有任何的爱情可以慰藉。对以往经过她身边的男人,她总结道:“我这个人做人失败,得罪不少朋友,婚也结得不好,一路走来,始终没有碰到一个真正爱我的人。”
在亲情上,她也很失败。因她年轻时忙于事业,无时间亲自带孩子,儿女不认她,等想弥补时,时间又晚了,内心十分痛苦。
她索性赴日本经商,在东京银座开一家夜总会,生意很旺。一段时间后,她回到香港,有过14年的失踪。她的悄然隐匿弄出很多传闻版本,有说她穷困潦倒、有说她早已不在人世,更有一种说法是她已经疯了。
事实上,在这些年里,她才真正收获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不想得到的时候,缘分突然降临在她已枯死的心田。一次五月花夜总会的献唱中,白光结识了一个小她近20岁的影迷颜良龙,颜良龙的父兄都是白光的影迷。一段日子的交往,白光再次被颜良龙打动,又一次身陷进去,这之后他们在一起同居双栖30年,恩爱异常,直到白光离世。
想白光的一生,真正属于她幸福的东西并不是来自电影与音乐的光芒,而是颜良龙带给她的幸福。音乐和电影是留给别人的,并不能缓解她凄凉的人生,只有颜良龙的爱让她在病重的日子里,感觉那样踏实甜蜜。所以她到死时,紧紧拉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她活了79岁。死时颜良龙特别伤心,给她造了特别的墓,琴的形状,在黑白的琴键之下,白光永远安睡。白光去世之后,深爱她的颜良龙将家里摆设保持原样,有时想着一梦醒来,也许白光又回到身边。
白光是看不到这些的。
在她有生的日子,能看到的只有颜良龙的爱。在一生坎坷的情路之后,身边终于降临一个如此呵护她的男子。他在她两周年的祭日里,终于从梦中醒转,知道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他怀着悲怆的心情,为她写下一首诗:灵凤振翼去,空余绕梁音;知心斯已远,何日君再来;昔日之光彩,今日依然在。
诗后的落款是:永远怀念您永远爱您的夫颜良龙。
他给她的是最平淡的情感,却是她感受到的最深的幸福。
后人收获了白光曼妙的歌声。在雪藏多年之后,白光渐渐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和迷恋。那磁性妖媚的嗓音,可以在任何钢筋水泥的都市里,将你带入属于她的那个年代。
四十年代的旧上海,她在那里歌舞升平。性感白光在那里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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