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唯有从生到死是定数,其他的都是变数。而遇到你,却是变数中的劫数。
(一)
初次看到张爱玲的小说集《传奇》,封面是烟灰色,只有简短的两个字“传奇”,底下写着“张爱玲著”。平装。没有任何修饰。一如她的作品,不动声色地讲述着一个个遥远而动人的传奇。而她的人生,用传奇来形容是最恰当不过了。
爱情,对于男人来说,只是生命中的一种点缀。对于女人来说,却是生命的全部。二十四岁的张爱玲与三十八岁的胡兰成相识于1944年,短短三年的时光,却是张爱玲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一场劫数。他们的相识、相知、相恋,及至最后的分手,都堪称是一场“传奇”。
犹记得,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之后,胡兰成送她,天下着绵绵不绝的细雨,真是天若有情天亦老,天若有情也流泪。三年里张爱玲毫无保留地付出,换来的是胡兰成一而再、再而三的移情别恋。最终,她只有认命。就算她能写出世间最美丽的文字,却无法为自己编造一个最完美的结局。她唯有叹息道:“你到底是不肯。我想过,我倘使不得不离开你,亦不致寻短见,亦不能够再爱别人,我将只是萎谢了。”只是,萎谢的不仅仅是爱情,还有文采,此后张爱玲的创作也进入了低谷。或许是这样的爱,需要倾城之恋,也需要倾尽全身的心力与才情。
一直喜欢张爱玲的文字,觉得真正喜欢一个人就是去通读她的文字,在字里行间去追寻她的心路,去触摸隐藏在人物背后的喜怒哀乐。透过一个个故事,我们看到的往往是最真实的人生写照。
我不得不说初次看到《传奇》是如此简陋的封面,心中是诧异的,但读过那些鲜活的文字之后,我宛如看到一位孤傲的女子正在淋墨泼画。将墨的黑与宣纸的白通过轻柔的水去调和,留下炊烟一样的灰色,有着世俗的生活气息,经典隽永却不张扬。她将奢华惊艳的名利场的喧哗与卓然于世的骨子里的孤傲恰到好处的融合成一体。她一方面善于将生活艺术化,又对生活充满悲观的情绪。这种情绪是她与生俱来的,也是后天的坎坷造就的。她作为一位天资聪慧的才女,对事物具有超于常人的敏感的观察力,对情感细腻的刻画,才能如此栩栩如生,动人心魄。但过于明晰生活的悲苦也让她变得脆弱。脆弱之后,懂得慈悲。于是,在历经时代与家族的变迁之后,她越发的坚强而平和起来。
曾经的她是名门之后,贵府小姐。可是,所有的富贵显赫却在她这一代嘎然而止。她有一颗清醒而悲悯的心,但是她的悲悯是低调而冷静的。在洞察着芸芸众生“可笑”的背后,也能切身体会到“可怜”之处。她的小说里的女主人公大都通达人情世故,而她自己却保持着鹤立独行的姿态,冷眼面对世俗的繁华。无论是在上海的大红大紫还是后来在美国的深居浅出,在她的身上你都不会觉得突兀。或许只有这样的张爱玲才能写出这样的传奇般的文字。
(二)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这是张爱玲写给胡兰成的话,也是现在很多心高气傲的女子都会引用的话。或许,这世间唯有爱情能够让那些风华绝代的女子甘愿收敛起所有的风采,只为了某一个人绽放。只是,爱情不是你低到尘埃里。就能从尘埃里开出花来的。
但传奇一直在人间演绎,所以,我看“校长”写的《玛丽在隔壁》,从青春时代的误会到青年时代的聚散,从现实世界的残酷到虚拟世界的温暖,从一代旧人的传奇到一代新人的挣扎,展现了现实和虚拟两个世界的人情冷暖,犀利的笔触写出了凉薄世界的无奈。
“可你只是人,你不是英雄,你不是神,你不需要去救赎那些误解你、讨厌你、对不起你的人,若你牺牲自己救赎了他们,又有谁来救赎那些等待你的人?现实不是故事,你短短一生,几十年功夫,眨眼就过了,好好陪着一个人尚且不够,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这样的对话,无论是谁说出来,都可以发人深省。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向来只有逃避者,以及失败者。”或者这话说得绝对了,但逃避绝不该成为海阔天空的代名词。这匆忙的一生谁是谁的过客?谁又会为谁痴情的等候?青春时节,最明媚的时光里,路过,爱过,遇过,错过,哭过,笑过,甜过,苦过,用年轻的肩膀承担过,就是不曾后悔过。因为我们即使坚强如铁,也不是神,也不屑为神。凡人在世,唯一能做的,不是去挽留逝去的时光,而是珍惜眼前的光景吧。
只是,不知何时走着走着,又不见了许多人呢?他们现在在哪里呢?他们是否还会追忆那些美好的过往呢?
(三)
恋爱是一条河,一次泅渡,一生无悔。其中的惊涛骇浪,唯有经历过的人冷暖自知。“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地思念。”耳边听着这样的歌曲,在温暖的秋日阳光里,心情早就在时光的打磨下变得波澜不惊。
这一生,唯有从生到死是定数,其他的都是变数。而遇到你,却是变数中的劫数。以为终身会困在其中,却只是一个擦肩而过,所有的过往都可以从容地一笔带过。只是,文字终究是骗不了人的,所以,萎谢了的张爱玲再也写不出那样充满灵气,让人寒到骨子里,也动情于心扉的文字。
当某一日,有人看到我的头像说真像张爱玲的时候,我是愕然的。“不是说你与她长得像,而是你们的气质,骨子里暗藏的卓然不羁,我行我素。”我望着留言,半天无法敲下一个字。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温和的。如果一定要用一个物体来形容自己,我希望是玉,透着岁月的清冷与时间沉淀下来的沧桑,但沧桑过后依旧会散发出温玉的光泽。不急不躁,随性而活的同时,不伤害他人。不会不管不顾的去爱,也不会轻易就放弃爱。所以,这样的我,注定成为不了传奇。
就像有的种子,注定不会在自己的手上开花、结果,但只要能在其他的地方茁壮成长,我们有什么理由加以阻拦?爱,是在一起要幸福,分开之后也要幸福。所以,留下尊严,只带走祝福就好了。一并带走的还有那些好时光,就让其留在身后,只要一个转身,就能历历在目。
如果一个人失去了最爱之后,还能心平气和的生活,是有着无坚不摧的坚强还是心如止水一般的冷漠?冷漠到无论时光如何的变迁,都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只是,天数已定。从此,各安天涯。而那些美好的传奇,让那些奇女子去演绎就好。我们只需轻翻书籍,用轻柔的指尖为她们祝福。然后,伴一杯清茶,在温暖的阳光中,芬芳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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