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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民国的一门四才女

2012/02/28作者/刘继兴阅读人次/2249我要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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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风华民国,人杰辈出。叶圣陶曾感慨地说过:“九如巷张家的四个才女,谁娶了她们都会幸福一辈子。”…

  风华民国,人杰辈出。叶圣陶曾感慨地说过:“九如巷张家的四个才女,谁娶了她们都会幸福一辈子。 ”

  苏州九如巷张家是豪门望族,张家四姐妹的曾祖父是晚清名臣张树声,安徽合肥人,淮军二号人物,洋务派,《清史稿》有其传,曾任两江总督、江苏巡抚、直隶总督、北洋通商大臣、两广总督等。祖父张云端,曾任前清四川川东道台。父亲张冀牖是一位开明的教育家,深受蔡元培先生的“教育救国”思想之影响,听从蔡元培的建议先在上海办学,后举家迁到苏州。张冀牖在苏州办学校,倡导新式教育,创办平林中学和乐益女中。

  乐益女中取“乐观进取,裨益社会”之意,是新式学校,每年有十分之一的名额资助贫寒子弟。学生都剪短发,还开运动会,演话剧,像郭沫若的《棠棣之花》,还用英文演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曾聘请张闻天、柳亚子、叶圣陶、匡亚明等具有民主思想和科学进取精神的进步人士任教。苏州的中共第一个支部就诞生在乐益女中。

  张家四姐妹元和、允和、兆和、充和,个个擅长诗词曲画。父亲当年没有给她们取莺燕之类的女孩名,每个人名下面都带有“两条腿”,希望她们将来走得远。

  “大夏皇后”张元和

  张家四姐妹中,大姐张元和文静端庄,典型的大家闺秀。在大夏大学读书时,因她的典雅秀美,被封为当时的“大夏皇后”。人品出众、条件优越的大姐追求者不少,但却没有一个她中意的,直到30岁了还是骄傲的待字闺中的公主。

  张元和非常喜欢昆曲。昆曲不仅丰富了张元和少女时代的学习生活,而且还成了张元和恋爱婚姻的月下老人。1929年,张元和与二妹张允和就读于上海光华大学,大学里爱好昆曲的女同学自发组织了一个昆曲组,请光华大学的童伯章教授教她们昆曲,童教授教的是《牡丹亭·拾画叫画》,女孩子们都被剧中柳梦梅爱慕杜丽娘的痴情所感动,都想看看舞台上的《拾画叫画》是什么样子。那时候,上海大世界正在上演《牡丹亭》,戏中人柳梦梅由昆剧传习所的名小生顾传玠扮演,但戏只演到《冥判》,不见演《拾画叫画》。张元和与二妹伙同其他女同学便冒冒失失地写了一封信给顾传玠,请他表演《拾画叫画》,不久竟有了回音,顾传玠同意在大世界表演《拾画叫画》。女孩子们不禁又惊喜又害怕,喜的是她们的愿望真能如愿以偿,怕的是四十年代的上海大世界是个流氓横行之地,男学生都很少光顾,更何况是女学生呢?为了能看演出,那天,她们特邀了好几位男同学做保镖,叫了出租车浩浩荡荡壮着胆子来到大世界。演出开始了,顾传玠扮演的柳梦梅温文尔雅、书卷气十足,一出场就紧紧抓住了观众,台下静静的,女孩子们和观众一起屏声息气地聆听着柳梦梅婉转悠扬、回肠荡气的美妙歌声……正是昆曲这位“红娘”,使张元和最终嫁给了昆曲表演艺术家顾传玠。

  顾传玠是江苏苏州人,是昆曲小生行当中不可多得的全才,无论是在苏州还是在上海演出,剧场总是“坐无隙地,盛况空前”。张家姐妹们在上海读书时,常是追随顾传玠左右的“座上客”。顾传玠与名旦朱传茗长期合作,堪称珠联璧合。他演唱的《望乡》、《玩笺》、《琴挑》、《问病》,以及与朱传若合作演唱的《折柳》、《阳关》、《梳妆》、《茶叙》等唱段,以及吹腔戏《贩马记·写状》全出,由上海蓓开、开明公司灌制成唱片传世。

  张元和与顾传玠的结合,轰动了上海滩,成为各八卦小报的头条猛料,有的的小报甚至以“张元和下嫁顾传玠”为题大炒新闻。他们的婚姻美满幸福,后来,经严惠字推荐,顾传玠出任上海大东烟草公司副经理多年。1948年夫妇双双去台湾。1965年,顾传玠因肝病逝于壮年,后张元和定居美国,在80多岁的高龄时还客串出演了电影《喜福会》。她在国外创办曲社,致力于弘扬昆曲,并常与曲友一起登台义演,他们的曲社经常受到美国各大学的邀请,深受欢迎。
  
  “比周有光还有光”的张允和

  二姐张允和是家中头号的“顽皮大王”。允和上大学是连蹦带跳的,先后上了中国公学、之江、光华三个大学。允和嫁给了著名的语言文字学家周有光。张允和被人形容为“年轻时她的美,怎么想像也不会过分”,亲友们用“侠肝义胆”来赞誉她。

  张允和的周有光,1906年生于江苏常州,杰出的语言文字学家,通晓汉、英、法、日四种语言。周有光曾参加并主持拟定《汉语拼音方案》(1958年公布),被誉为“汉语拼音之父”。他曾在晚年专门写过一篇风趣乐观、颇富生活情趣的“陋室铭”:

  “山不在高,只要有葱郁的树林。水不在深,只要有洄游的鱼群。这是陋室,只要我唯物主义地快乐自寻。房间阴暗,更显得窗子明亮。书桌不平,更怪我伏案太勤。门槛破烂,偏多不速之客。地板跳舞,欢迎老友来临。卧室就是厨房,饮食方便。书橱兼作菜橱,菜有书香。喜听邻居的收音机送来音乐。爱看素不相识的朋友寄来文章。使尽吃奶气力,挤上电车,借此锻炼筋骨。为打公用电话,出门半里,顺便散步观光。仰望云天,宇宙是我的屋顶。遨游郊外,田野是我的花房……”

  张允和是四姐妹里最坎坷的。1933年,她与周有光举行了婚礼。结婚一周年的那一天,允和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小平,接着小平又有了妹妹,一家人的生活和和睦睦,平静安详。然而不久后,抗日战争爆发了,张允和与周有光带着两个孩子开始大逃亡的艰难岁月。六岁的女儿小禾不幸病死,儿子小平又被流弹打中,差一点丧命。在那个颠沛流离的年代,他们先后搬家三十次,终于盼来了解放。1952年,张允和受叶圣陶先生的推荐,从上海调到北京的一家出版社工作。“三反五反”中,张允和又失去了在人民教育出版社的工作,赋闲在家,做了46年的家庭妇女。

  张允和和周有光情深意笃,走过幸福而漫长的人生。晚年两人补拍的婚纱照上,93岁的周有光题“人得多情人不老”,89岁的张允和题“多情到老情更好”。1999年她先后出版了《多情人不老》、《最后的闺秀》和《张家旧事》,一时甚为文化圈内人士津津乐道。她还常在中央电视台露面,语言俏皮,举止又有戏剧味,观众都说她是个“俏老太太”。她曾自豪地说:“我现在比周有光还有光!”

  2002年8月,张允和走完了她的美丽人生,享年93岁。临终之际,老伴周有光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女子全能第一名”的张兆和

  就在二姐张允和与周有光喜结良缘后不久,她的妹妹张兆和也在名作家沈从文的长时间进攻下举手投降,成为这个情书圣手的俘虏。

  沈从文来自风景秀美的湘西。玲珑剔透的山水孕育了他的才情,人性甜美的凤凰小城赋予他柔顺多情的个性。这位杰出的小说家和历史文物研究家一生共出版过三十多部短篇小说集和六部中长篇小说,是少数几个拥有世界性声誉的现代中国作家之一。青年时代的沈从文就因写过一些新潮的白话小说而在文坛崭露头角,由于诗人徐志摩的介绍,他被中国公学校长胡适聘为教师。然而木讷的沈从文第一堂课就洋相百出,他万万没有想到在那些目睹他出洋相的女学生中,就有以后成为他夫人的张兆和。

  18岁的张兆和在中国公学曾夺得女子全能第一名,她聪明可爱,单纯任性。兆和身后有许多追求者,她把他们编成了“青蛙一号”、“青蛙二号”、“青蛙三号”。二姐张允和取笑说沈从文大约只能排为“癞蛤蟆第十三号”。自卑木讷的沈从文不敢当面向张兆和表白爱情,他悄悄地给兆和写了第一封情书。老师的情书一封封寄了出去,点点滴滴滋润着对方的心。女学生张兆和把它们一一作了编号,却始终保持着沉默。后来学校里起了风言风语,说沈从文因追求不到张兆和要自杀。张兆和情急之下,拿着沈从文的全部情书去找校长理论,那个校长就是胡适。兆和把信拿给胡适看,说:老师老对我这样子。胡校长答:他非常顽固地爱你。兆和马上回他一句:我很顽固地不爱他。胡适说:我也是安徽人,我跟你爸爸说说,做个媒。兆和连忙说:不要去讲,这个老师好像不应该这样。没有得到校长胡适的支持,张兆和只好听任沈老师继续对她进行的感情文字的狂轰滥炸。沈从文开始了他马拉松式的情书写作。

  1933年初春,沈从文写信婉转请二姐代他向父母求婚,说如果爸爸妈妈同意,求三妹早日打电报通知他,好让他这个“乡下人喝杯甜酒吧”。父亲本来就主张儿女婚事自理,一说即成。急性子二姐自己先打了电报,电文只一个字——“允”,既表示了父母允婚,也算署了名字。这个被人传为美谈的有名的“半个字的电报”,只有张允和这样“好管闲事”的快嘴才女才能想得出、做得出。刘继兴认为,这份电报应该是世界上最短的电报了,而且十分绝妙。胆小的三妹兆和不放心,生怕沈从文看不懂,随后又羞答答悄悄来到电报局,递上了她的电报稿“乡下人喝杯甜酒吧,兆”。

  张兆和1932年毕业于中国公学大学部外语系。毕业后任中学教师,1949年就读于华北大学二部。后历任北京师范大学附中、师大二附中教师。《人民文学》编辑。1941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短篇小说集《湖畔》、《从文家书》等。不幸的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历次政治运动都没有放过沈从文。一次又一次来势汹涌的打击,使忧郁过度的沈从文陷入了病态的迷狂状态,他不断念叨着“回湘西去,我要回湘西去”,张兆和无言地面对此情此景,眼泪禁不住滚滚而下。后来,在妻子悉心的照料和药物治疗下,沈从文渐渐恢复了健康,这些难忘的经历使他的心灵产生了对苦难的免疫力,使他和妻子坚强地度过了艰辛清贫的岁月。1988年5月10日,饱经沧桑的沈从文安详地离开了人世,把无限的眷恋留给了白发苍苍的妻子。她与沈从文几十年同甘共苦,经历了重压与磨难。2003年2月,沈从文百年诞辰纪念日刚过去不久,张兆和就去世了。她与沈从文的似水姻缘,留给人们太多感叹。

  “最后的闺秀”张充和

  张充和是张家四姐妹中的四妹,1914年生于上海。她被称为“最后的闺秀”,诗书画曲,样样精通,2005年秋,张充和到北京举办个人书画展,尽管时年90岁,但镜片后的双眼却投射出矍铄的光芒。《南方周末》以《张充和:世间这样的老太太不会再有》为题,作长篇报道,大有绝色、绝唱、绝版的意味。

  张充和嫁给了曾在北大教授拉丁文、德文和西洋文学的美籍德人傅汉思。傅汉思是世居德国的犹太人,他精通德、法、英、意文学,在加州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后,到中国学习中文,从事中国历史、文学的研究和教学,成了名副其实的汉学家。1949年1月,张充和与傅汉思双双赴美定居,充和与汉思先居加州柏克莱,后移居康涅狄格州的北港,傅汉思在耶鲁大学教中国诗词,张充和在该校美术学院教授中国书法和昆曲。张充和戏说她的美国学生把学中国书法当画画,但在“画”中加深了对博大精深的中国传统文化的了解。张充和还先后在加拿大、法国和港台的23所大学以及各学术所讲授、示范演出昆曲。

  大家闺秀的张充和,本色是诗人,她的中英文诗集《桃花鱼》是代表作,其诗词由丈夫傅汉思亲译,堪称伉俪合作的佳构。

  对张充和的才学,梁实秋说她“多才多艺”;沈尹默说她的书法是“明人学晋人字”;波士顿大学白谦慎教授说:“她的书法,一如其为人与修养,清淡之中,还有一种高雅气质。而这种气质在现代社会中越来越少了。”中国书协主席欧阳中石认为:“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书家,而是一位学者。无论字、画、诗以及昆曲,都是上乘,很难得。她一贯保持原有的风范,格调极高。像昆曲,她唱的都是真正的、没有改动过的。书法上的行书、章草非常精到,尤其章草极雅,在那个时代已是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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